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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明】再见一九五零(4)

爆字数了…3k字的正式告白(我明明只想写个脑洞段子啊?!


1948



郭浩然被支部从警卫员提拔成了维克托的随行官。


这几年他先是跟日本人打仗,抗战胜利了以后又是跟白区周旋,照理说怎么都该老成稳重些了,可最近哪怕是人人自危的日子郭浩然都还是改不了心直口快的火爆脾气,察言观色是学会了点,可别人要是稍微使点小手段郭浩然就忍不下了,好几次差点被特务套住拉去审讯,最后都还是维克托动了苏联那里的关系把他从公馆里给保了出来。


维克托在交涉时一贯是他那套苏式做派,虽说政令上与白区交好,但谈判起来却强硬得很,盛气凌人倒还不至于,可只要往桌边一坐,那派头不怒自威,只靠眼神就镇住在场的大半的人了。


老大哥那头偏心的意思明显了,红区这里的人自然也不服气维克托,郭浩然开内部会议的时候没少听这种怨言,说维克托到底还是个洋鬼子,吃不了搞革命的苦,满口要什么国际大局、和平共处,都是虚的,是苏联想要阻碍人民解放的步伐,而且听说喜欢小布尔乔亚的东西,好不到哪儿去。


郭浩然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可他又确实没怎么读过书,也就在支部耳濡目染听了些粗浅的东西,叫他出去打那些特务一顿,没问题,可这些理论往深里去了,他也就闹不太明白了。郭浩然心里维克托是一个真正的党员,他比自己知道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虔诚地信仰着马克思提出的理想,要不是维克托,自己也不会走上现在的道路,因而就算不提别的感情,郭浩然也是打心眼里仰慕并感激着他的。


可郭浩然一想起自己给人惹了不少麻烦就又十分过意不去,维克托跑白区的趟数都快赶上那些地下活动的了,挖空心思地想找点维克托喜欢的东西以表歉意,他文化水平不高,本来想买本诗集,跑去新华书店看了半天也不知挑哪本好,维克托这人有点小清高,有些事情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不上的作者也有几个,郭浩然深知对方脾性,心想万一不合口味,马屁拍在马脚上可就糟了,转悠了几个小时也没下个决定,眼看书店都要关门了,只能挠着头往回走,巧的是回去路上有个花鸟市场,郭浩然在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里听见了几声细微的猫叫,忽然就有了主意,绕过去一看,就见一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脚边的纸盒子里有只黄白花的小猫,看到自己过来,吓得声儿都没了,缩在盒子的角落里头一动不动。


郭浩然蹲下去把小猫拎起来,虽然看着可怜兮兮,揉揉捏捏一番下来,手感倒是不错,结实,有肉,毛也光滑水亮的,一双蓝眼睛谨慎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又细细软软地喵了一声,伸出爪子轻轻搭在郭浩然肩膀上。


这种土猫里有蓝眼睛的可不多见,郭浩然想起了一个人,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那老太太也是个心善的人,见郭浩然和这只猫处得投缘,便说要送他,郭浩然有些诧异,老太太解释说她先前在门口发现了一窝野猫,大半都冻死了,自己捡了还活着的回去,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照顾不好小猫,十天半个月下来就剩下这只了,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找个能养它的好心人的。


郭浩然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非要给老太太一些补贴,两个人推来让去半天,郭浩然总算趁着讲话的功夫偷偷把买书的零钱塞进了老太太的篮子里。


末了天色都晚了,郭浩然正要回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那老太太:


“对了阿婆,这小猫叫啥?”


老太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


“这几只呀我就大咪二咪的叫,没啥名字,它们听见我声音就晓得来吃饭的。”


“好咧,谢谢阿婆了!”


郭浩然挥挥手,就推着自行车一路小跑回去了。


当大半夜郭浩然敲开了维克托办公处的门把这只“咪咪”塞进对方怀里的时候,蓝眼睛的人和蓝眼睛的猫面面相觑,两边都是懵的。


“你再说一遍,这猫叫什么?”


“咪咪。”


“你认真的?”


维克托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但手上摸着猫的动作倒是没停下,这猫好像很喜欢维克托身上的味道,进门之后就没怕过生,不像对着郭浩然时候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直黏在维克托的身上上蹿下跳,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蹿到维克托的头上了。


郭浩然没觉得哪儿不妥当的,就实话照说:


“那阿婆就说叫这个,我觉得蛮好,叫起来多方便——是不是啊咪咪?”


小猫没搭理他,自顾自爬到了维克多的臂弯里,好奇地抓咬起他那件挺贵的呢子大衣,郭浩然看着都觉得肉疼,想提醒一下,维克托却只是摇了摇头:


“随它去吧。”


维克托没反驳他名字的事情——那就是默认了,郭浩然喜上眉梢,看着维克托照料猫的样子就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又多了些难以言说的联系,等喂好猫郭浩然打算回自己住处去,维克托忽然叫住了他:


“外面下雨了,你有伞吗?”


郭浩然一愣,才发觉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


“糟了,没带。”郭浩然有些着急,又开窗看了看,虽然自己屋子离维克托住的地方不远,但外头这雨还带着雹子,势头不小,郭浩然看着就脑壳疼。


“你再坐会吧,”维克托过来关了窗,又指指屋里:“要是这雨过会不停,你也别到外面去淋了,我里面有个休息室,事情多的时候就睡这儿,你要不嫌挤就先凑合一晚上。”


维克托说完就往桌边的文件堆走去了,郭浩然则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筋,从刚维克托提议起心就跳得砰砰的,他二十好几的人,没跟人谈过,也没牵过姑娘的手,从认识眼前这个人开始就满脑子都是对方了,他知道自己跟常人不太一样,这似乎是以前那些唱粉戏的戏子间才有的事,但他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了维克托的手,把这人高马大的俄国人都扯得一个趔趄,往后摔在他怀里。


郭浩然收紧了手臂把对方抱在怀里,感觉自己又变回多年前那个谁都敢冲撞的小老虎头了,只不过这次自己胆大包天,冒犯的竟然是国际同盟的军官,是自己的上司,这举动都够他被拖去刑场枪毙五百次了,但是管他娘的,他就是这么做了,他不后悔。


维克托一动不动,就这么让郭浩然抱着,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他们不是不曾靠得这么近过,在战场的时候条件艰苦,两个人难免要挤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头过夜之类的,只是今夜的氛围和以往都不同,跟上回郭浩然喝醉了的时候一样,这些过于亲密的接触,若非有心,是绝不该发生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维克托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平静到显得有些疲惫和无奈了:


“你这样是要连累我被关去西伯利亚的,五年,甚至更久——古拉格听说过吗?很多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维克托其实早就察觉了,两人之间的那点点藏在所谓理想之后的微小情愫,如果说一开始挑上郭浩然确实是自己的无心之举,可后来他也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一路来始终只带着冒冒失失的郭浩然,为什么要一次次动用关系甚至闹得和南京那里不太愉快也要保人,至于对郭浩然有时候忽然的逾矩视而不见之类的小事他似乎都已经默认成自然了,所以此刻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让郭浩然抱着,颈侧的皮肤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度和潮气,他屏息忍着那点点轻微难耐的痒——虽然嘴上说着害怕被牵连,可他实际上又一次默认了。


他甚至都没有否定郭浩然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味地强调可能招致的结果,哪怕再明白不过这只是一种十分拙劣的,用以掩盖自己真实想法的手段。


郭浩然此刻异常安静,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一些,等维克托终于不再说了,才以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笃定道:


“没关系,你现在在中国,苏维埃的组织不知道,斯大林同志不知道,除了你和我——没有人会知道。”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郭浩然看见在已经在沙发上熟睡的小猫,又补充了一句。




注1:1933年,由斯大林领导的苏维埃政权最高层之间进行了一次对话,试图清理每个城市中的不安定因素。有高层指出同性恋男子非常团结,建议制定一项反对鸡奸的法律将这些人送进监狱,斯大林热烈地表示了赞同。在此期间成千上万的人被送到了古拉格,即西伯利亚拘禁劳教所,大部分人被冻死或饿死。(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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