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YOU SEE ME?

【丐明】跳梁跋扈

又名《我的情敌不可能那么可爱》


情人节贺文√


砂糖向√


情敌梗√








 
 
操。 
 
真他妈倒了八辈子楣。 
 
外头晴空万里,鸟语花香,暖阳和煦,而杨云海却叼着一根草,愤愤不平地在帮会大堂里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地上的灰尘。 
 
这本是凤妞的活,但今天他一着不慎,竟着了苏拉那臭小子的道,被帮主罚来替活,好好的一个下午就这么没了。 
 
一想到现在苏拉正粘着他师姐在野外浪得飞起,杨云海便格外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他闯的祸,凭什么遭殃的是自己? 
 
不要脸。 
 
要说他和苏拉的梁子,那是从他入帮第一天开始就结下的。 
 
苏拉的师姐名唤赛维娅,虽是个异邦女子,但却在中原武林中凭着自己一身功夫和机敏心思闯出了名头,在几场攻防里头几番崭露头角,收拢了一批心腹后便建了个自己的帮会。要说这帮会大,它还不至于同阵营内数一数二的几个比肩,但却也绝不算默默无名之流,许多江湖侠士为一睹女中豪杰的风采,纷纷前来投奔,由是刚建帮不久,帮里便已是兴盛非常。 
 
杨云海便是这慕名而来的众多江湖人士中的一位。 
 
俗话说逢人面带三分笑,杨云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丐帮弟子,自然深谙此道,一手打蛇随棍上的缠人功夫更是练得不得了,方一进帮便向热心人打听起了帮中事务,当听说副帮主一职正是由塞维娅的同门师弟苏拉担任,年纪也恰与自己相仿,他心想攀附这小子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受到帮主青睐然后平步青云的一条捷径,当即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好,拔腿就跑去苏拉跟前套起近乎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杨云海这点小聪明平时百试百灵,这回却偏生不管用了。 
 
他施展四方行腾飞空中,远远看到苏拉正和塞维娅在唱晚池边钓鱼,一个收力跃至苏拉身旁,自来熟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对二人道: 
 
“帮主好雅兴!正巧我是洞庭湖边渔家长大的,这方面可是行家,给你们露一手如何?” 
 
苏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杨云海的手,侧过身挡在塞维娅面前,戒备地问道: 
 
“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报上名来。” 
 
杨云海被苏拉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弄得一愣,但心道自己毕竟是新人,还是先不要得罪上层来得好,于是陪笑道: 
 
“在下杨云海,师出君山丐帮,今日刚入帮,若哪儿冒犯了,还望帮主大人海涵。” 
 
苏拉闻言,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将塞维娅护在身后,对她用胡语不知说了句什么,又向后退开了半步。杨云海见这小子大约是说不动了,也不想多做纠缠,便直奔要点,探过身对着苏拉身后的塞维娅招呼道: 
 
“帮主,这是我自己做的鱼糕,用的是洞庭最肥的鱼肉,特意带来给帮会里大伙的,您也尝尝?” 
 
杨云海说着,便把鱼糕递出,可方到半路便被苏拉劈手夺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见半块鱼糕已经在苏拉嘴里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 
 
杨云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对方这么接二连三地刁难哪儿还能忍,上前就拽起苏拉的领子质问起来。 
 
苏拉被这么扯了一把倒是面色如常,仿佛见多了一般波澜不惊,他咽下鱼糕,故意似的舔了舔嘴唇,一脸得意地笑道: 
 
“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心怀鬼胎,想打我师姐的主意,我得防着点,嗯,鱼糕味道还不错。” 
 
“这他妈不是给你吃的!” 
 
苏拉却不理会他,隐身躲开了杨云海挥来的的手,绕到塞维娅身旁把掰下来的剩下半块分给了她,笑起来像只邀功请赏的猫: 
 
“师姐你快尝,好吃的。” 
 
“好好好,还是师弟惦记我。”塞维娅宠溺地揉了揉苏拉的头,转身对杨云海笑吟吟地致歉: 
 
“苏拉他还是小孩子脾气,让杨大侠见笑了,还望大侠莫与他计较。” 
 
“哈哈哈,我方才也不过闹着玩,怎会放在心上!” 
 
好一招借花献佛!杨云海一边点头哈腰奉承着,一边气得牙痒痒,但既然帮主发话了,他也不好再纠结什么,只得再留了几块鱼糕便先行告辞了。 
 
嘁,来日方长,看老子怎么把你收拾到服帖。 
 
 
 
 
 
要说这苏拉和赛维娅的事儿,全帮会都知道,苏拉一个快二十的小伙,功夫也不差,可到哪儿都粘着自家师姐,平素对人话不多说,唯独在塞维娅面前却活跃异常,只要不瞎,都看的明明白白苏拉那是个什么心思,却偏偏除了他自己,还以为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暗恋。 
 
不过苏拉这恋也可谓是恋得心事重重,他对塞维娅一片赤诚,可人家从来只把自己当弟弟。比如今天来了个臭叫花乱献殷勤,他故意挑衅滋事,可塞维娅却依旧是一副把自己当小孩的口吻,没有责怪,反倒是跟那丐帮说话时,眼底却藏着几分他从没见过的笑意。苏拉站一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此把这个叫杨云海的丐帮列为了心底的重点关照对象。 
 
杨云海也是个机灵人,初见吃了一回瘪,便绝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他找人把苏拉的老底儿打听得清清楚楚,生辰八字,几岁来的中原,脾性怎样,最重要的还有和塞维娅之间种种过往,全都记得倒背如流。 
 
得,你不是觉得我对你师姐有意思么?那我就顺你心思,偏要把她追到手了! 
 
杨云海也是一根筋,对塞维娅本倒也没什么非分之想,也就是抱个仰慕观瞻的心态,被苏拉这么一刺激反倒是犟脾气上来了,古话怎么说的来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没准真成了,自己还能做个帮主夫人呢哈哈哈哈,呸,帮主夫君! 
 
杨云海师兄说过,要抓住一个人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帮会大厨告诉他塞维娅爱吃鱼,杨云海灵机一动,第二天便托人带了些君山的香料和酒来,做起了酒酿鱼干,每日帮会开饭时便带去给众人分食,当然,特别要给帮主多留些。塞维娅性子开脱爽朗,不似寻常小家碧玉的中原女子,尝着鲜了便也不再拒绝,直夸杨云海手艺好,让他回头再多做些,杨云海装傻充愣,嘿嘿笑着应了下来,顺带瞥了眼一旁脸色阴沉地能拧出水的苏拉,悄悄地,在塞维娅看不到的地方对苏拉比了个蔑视的手势。 
 
呵呵,会做鱼干了不起? 
 
苏拉先是板着脸不知嘟囔着什么,随后忽然冷笑一声,摆出了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会做,我会吃呀。 
 
 
隔天杨云海一如既往地来到仓库准备取食材时,忽然听得一声口哨,抬头望去,只见苏拉抱臂倚在头顶梁上,像只偷食饱腹的猫,懒洋洋地哼着小曲。 
 
杨云海心里咯噔一下,只道大事不好,忙冲进屋内打开仓库一看,果然,一片狼藉,连点鱼肉渣子都没给自己剩下。 
 
“滚下来!!!” 
 
杨云海怒火攻心,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冲苏拉脑门就丢去,苏拉冷哼一声,伸手接住了来物,反手一丢砸在杨云海脚边,随之而来的一股隐约的杀气倒也是把杨云海吓了一跳。 
 
“离我师姐远点,臭叫花子。” 
 
“凭什么?“杨云海也是来了火气,指着苏拉面门就骂道:”你成天仗着自己师出同门赖在帮主身边,那点歪脑筋我还不知道?还要不要点脸?” 
 
苏拉被人戳中了心事,愣了一愣,耳尖微红,忙拉上半边兜帽遮住,梗着嗓子道: 
 
“胡说什么!我爱干嘛干嘛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行,那你也别管我,一个人偷吃我那么多鱼,也不怕撑死。” 
 
“喵呜——” 
 
杨云海话音方落,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从角落里叼着最后一条鱼蹿了出来,它踱着优雅傲慢的步子,看了眼杨云海,摇了摇尾巴,随后便仿佛示威般地把鱼吞入口中,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挠了他裤腿上一爪子,转身抱着柱子几个跃身就跳上了房梁,依偎进苏拉的怀里撒起娇来。 
 
“这是我师姐的猫,叫球球,”苏拉顺着猫毛,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它今天饿了,我特意带他来尝尝杨大厨的手艺。” 
 
见鬼了,都说物似主人形,这猫的恶劣德行怎么反倒像别人呢?那轻蔑的眼神和苏拉看自己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杨云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再说了,这么多鱼,一只猫哪儿吃得下,苏拉这小子肯定吃了大半。 



“我不跟猫计较,你下来,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谁赢了谁就可以追你师姐,输的人再不插足,如何?”

“好啊。”苏拉一点头,回答地倒是意外的爽快。

他放开猫,从梁上跳下来,拉过战旗往地上一竖,道:

“开始吧。”

杨云海没料到对方竟然那么容易就答应了,总觉得哪里不对,生怕苏拉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便自对方隐身起便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刻,旗帜无风自动,苏拉就在附近。



两刻,猫原地转圈叫了一声,想必没有走远。


三刻,脚下有些发麻,杨云海原地扫一个天下无狗,不远处似乎有诡异的脚步声,猫伸了个懒腰。


四刻,………


…………



半个时辰,杨云海仍在原地,球球晒着太阳睡着了,赛维娅和苏拉有说有笑地自帮会外头回来。


苏拉推开门,只见杨云海背对自己,一声不吭还站在原地,笑得满面桃花,轻快地打了个招呼:


“杨兄辛苦了,快来歇歇!“


杨云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向来人看去,方才明白自己上了个什么当,刚想爆粗口,却被苏拉熟络地一把揽过肩去抢了先:


“诶,你别看这球球白白净净的,其实野得很,就爱乱跑,今日和师姐出门一趟麻烦你照看了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了还转过去对赛维娅夸道:


”师姐,杨兄也真是有一套,这猫儿在他这儿竟这么安分,不如以后咱们没空的话就把球球交给杨兄带着吧?“


杨云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苏拉虽是在夸自己,可他却是着实受了一包的气,若是直接在赛维娅面前拆穿他吧,似乎又太丢人了,傻兮兮对着空气紧张了半个时辰?传出去还怎么混!现在这局面没准还能被赛维娅夸两句,想到这里,杨云海暗地里捏了捏拳头,一咬牙,强作笑颜道:


“不辛苦不辛苦,帮主这猫儿听话的很,若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赛维娅一挑眉,看了眼苏拉又看了眼杨云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会心一笑,道:


“好好好,我师弟也是眼光好,看对了人,以后就还望杨兄多担待些了。“


入帮一个月,塞维娅召集新人和苏拉一同领着前往九宫棋谷夺取武典残页,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杨云海好巧不巧被和苏拉派在一块去守点,杨云海这一个月来和苏拉磕磕绊绊不少,积怨深厚,可碍于帮主面子不好发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蹲在石台上同苏拉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

石台狭窄,地方不大,两个大男人并蹲着确实有些拥挤,周围杀声震天,他俩却要守在这片隅之地,杨云海性子好动憋不住,先行站了起来,抬脚踢踢隐身半蹲着的苏拉,嫌弃起来:

“喂,你小子躲这儿也是占地方,就不能下去遛遛?对面有人偷摸过来也好先解决了。”

杨云海也是邋遢惯的人,完全没注意到苏拉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袍,沾满泥泞的鞋子轻轻一蹭,便在苏拉衣服下摆上留下了几道黑印。苏拉平素就爱干净,被这么一踹,当即炸了毛,挥着刀就是一剜,险些把杨云海脸都刮花了,杨云海闪身堪堪躲过刀尖,忽然觉得下盘不稳,只见苏拉伸腿一记横扫而过,自己便失了重心,四脚朝天摔下了台子去。

“嫌挤自己滚下去,你算哪根葱,还指挥起我来了?”

“呵,问我是哪根?我就是专门呛你的那根!”

杨云海起身,忿忿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泥,足底运劲一个龙跃于渊便冲上去一巴掌就把苏拉从台子上拍了下去,这下两个人都滚进了泥地里,缠在一块以手相搏,又正是火冒三丈的时候,打得天昏地暗,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的台子上出现了装有秘籍的宝箱,直到两人一个翻身,杨云海骑在苏拉身上正准备照脸抡时,苏拉瞥见了石台上正在趁机开箱子敌军,当即大吼一声:

“别打了!东西都他妈被人抢了!”

然而他这句喊得着实晚了半拍,杨云海拳风已出,根本收不回来,苏拉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嘴角甚至还蹭出了些血丝,更倒霉的是,周围帮会里的人听到了苏拉这声怒吼,全部闻声赶来,到场所见的画面便是杨云海把苏拉按在地上打得嘴角吐血,而宝箱却被敌人夺了去。

“我、操。”




杨云海见着阵仗,顿时愣在了原地。



接着便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战场是输了,可怎么说先动手的人都是苏拉,可为什么最后所有人一致认为是自己的错?杨云海费尽了浑身功夫都辩不过苏拉,苏拉回到帮会,又是装疼又是理直气壮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惨状,的确,一身白衣之下那些泥泞和血迹显得格外明显,惹得帮里的几个姑娘连声埋怨起杨云海来,随后苏拉见风使舵,立刻摆出义愤填膺的模样,非要赛维娅把杨云海这个坏事的赶出帮会,闹得群情激奋,最后赛维娅只得无奈地把杨云海叫到没人的地方道:


“真是对不住了杨兄,苏拉就是这脾气,现在若不依着他,他能把整个帮会给我掀过来,下午我们还要去守牛车,师弟闹脾气,还带着伤不肯治,这帮里指挥少了他也是不行的。你就先不要同他计较了,可好?另外你放心,战场输了不怪你,我也不会逐你的,今日凤妞有些不适,你就去替她扫个地当赔罪吧,下午我跟师弟好好谈谈。“


杨云海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怪我?叫我去扫地?这他妈不还是赖我的意思?!


可帮主毕竟是帮主,说起话来笑眯眯,气魄却不容杨云海多插一句异议,赛维娅交代完,拍了拍杨云海的肩,便转身去哄苏拉了。


干。


杨云海心中千言万语,最终憋出来的就这剩一个脏字。


傍晚,帮会里的人陆续从南屏回来,个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满面春风,杨云海左等右等,却唯独不见苏拉的身影,等到灯火满堂,月悬西枝,总算是磨没了耐心,随手抓过一个看着还算眼熟的人问道:


“苏拉人呢?”


那藏剑弟子晚宴时喝得有点高,说话音量也没个分寸,看着杨云海上下打量半天,忽然贼兮兮地一笑,扯着嗓子道:


“哟兄弟,你到底是喜欢帮主还是帮主他弟啊?这都几次了,不管大小攻防城战劫镖回来头一个就拽着我问他,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老子找他算账呢!“周围的人闻声都看了过来,杨云海嫌恶地看了眼这个醉鬼把他推远了点,酒量那么差还喝什么酒,自不量力,赶忙催促道:”说,去哪儿了!再不说老子今天教你做人!”


“嘿嘿哈哈哈这个丐帮说要教我做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都恩恩爱爱地瞎我狗眼大爷我今天才死情缘哈哈哈哈哈哈绑定奶没了哈哈哈哈看你藏剑爷爷教你做人!!”


要说这杨云海也是手气不好,逮谁不好偏偏逮了叶恒琼,这叶恒琼人如其名,虽是藏剑山庄出身, 却是穷酸得叮当响。这叶恒琼一身衣裳穿三年,同门师兄弟早都换上了高阶的秦风衫,而他还在苦哈哈地补着自己那破军萧风护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裂开的破洞;两把从江湖商人那里买来的兵器上尽是磨损,人家风来吴山转起来那是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到了叶恒琼那儿,使个九溪迷烟都要考量好一阵会不会不小心折了兵器;穷困潦倒之下叶恒琼囊中时时羞涩,饿起来昏倒在路边的时日也不少,否则也不会有机会被赛维娅从路边捡回帮会来。 


可即便如此,叶恒琼也没有放弃成家立业的梦想,他持之以恒用真心感化苦苦追求了一个绑定奶来,可没过一个月便被甩了,没别的原因,就因为穷。


所以此刻的叶恒琼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而杨云海偏偏还去撞在这枪口上。


叶恒琼深吸一口气,猛然拔高了音量,抽出重剑就要抡上来,杨云海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施展烟雨行躲了开去,谁知这叶恒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穷追不舍,大约是化悲痛为了力量,鹤归孤山断潮听雷夕照雷锋云飞玉皇一招接着一招扑上来,杨云海本就受了罚不敢再滋事,只得一步一蹦跶地左躲右跳跑到了帮会后头的小山丘上,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拉正坐在山头拉着赛维娅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那对绿色的眼睛里头倒映着闪亮亮的星光,柔情万千又满怀期待,一副快要告白的模样,杨云海侧身躲开一记醉月,稍一思索,便知道他大约又是隐了身躲着自己回来的,随即又想到自己扫了一下午地,还白白等了那么多时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着你不仁我不义的原则故意仰起头冲山头高喊一声:


“帮主救命!这里有人发疯了!!!”


果然,他立即收到了来自苏拉杀人一般的目光。


你妨碍老子谈恋爱,老子也不让你如愿以偿,嘿嘿。


杨云海抽了抽鼻子,站在得意地笑了起来,只觉得攒了一天的憋闷瞬间一扫而光,却没注意到背后叶恒琼气势浩大席卷而来的风来吴山。


这场闹剧最终以苏拉摇着头跳下山一个极乐引把叶恒琼拉走锁起来完事。


苏拉被赛维娅差遣去安置叶恒琼,他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叶恒琼从杨云海身旁走过时还故意推搡了一下,杨云海被撞了个踉跄,却还是傻傻呆在原地看着赛维娅,心里扑通扑通的,不知该做些什么好。要说他有意追求赛维娅也一月有余了,可真的轮到了二人独处的时候,他却又头脑一片空白,要说紧张吧,不是那种看到喜欢的人羞涩的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害怕被看穿的不安,特别是赛维娅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杨云海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瑟缩了下移开了目光,忽然觉得似乎只有苏拉在场的时候自己才会格外来劲,这算个什么毛病?


赛维娅见杨云海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向他招呼道:


“过来坐着,我又不会吃了你,傻站着干嘛?”


“哦、哦哦。”


杨云海像个算盘一样,跟着赛维娅的话一拨一动,若是旁人见了,只道这小伙见了心仪的姑娘害羞,然而赛维娅和他都明白,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云海,”


赛维娅难得地叫了杨云海的名字,语气亲切,却听得杨云海一个冷战,总觉心里没着没落的,垂在一边的手无意识地拔起了地上的草。


“这个月来你嘴上说着喊着要对我好,实际上是在和苏拉较劲吧?”


杨云海刚想否认,却正好对上赛维娅的眼神,心里一慌,一个嗯就从嘴边漏了出来,随即马上跳起来解释道:


“不不不你听我说……”


“你们一照面我就看出来了,慌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和我做情缘?”赛维娅爽朗一笑,把杨云海按回地上坐好,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个秘密,整个帮会只有你知道,帮我保密,好吗?”


杨云海一愣,心底泛起了某种奇怪的预感,还来不及开口问赛维娅究竟看出来了些什么,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赛维娅见状,把一串铃铛塞进了杨云海手中:“下次你有空回君山的时候,帮我把这个带给你们大师姐。”


“你是说……楚笑师姐?给她干嘛?”杨云海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对,就是阿笑,至于干嘛……你懂的。”赛维娅拍拍杨云海的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还没告诉苏拉,就他那小孩脾气,我还得缓缓再说。”


杨云海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忙把铃铛塞进袋子里,答应道:


“没问题没问题,帮主你放心!保准送到!”


这一夜过后,苏拉发觉自家师姐和杨云海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仿佛串通一气了一般三天两头偷偷跑去山坡上不知道谈些什么,要不就是平日里见了面诡异地相视一笑,他去问师姐或者拽着杨云海一顿揍,两个人却都装作没事似的闭口不谈,这下可急坏了他。


怎么回事,他们俩是快要成了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乞丐的几条鱼?!


苏拉半夜一个人爬上了屋顶,对月自哀。


薄云缓缓地飘,凉风飕飕地吹。


不过片刻,叶恒琼也爬上了屋顶,拿着个空酒杯叹道:


“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来,干了这杯!”


“什么玩意儿,”


苏拉嗤之以鼻,他虽然是个西域人,但也是个有文化的西域人:“很穷,你不觉得你少了两句话么?”


“少什么少!我念的是精髓!记那么多干嘛!只有这两句能表达我旷达超脱的心情!”


叶恒琼见苏拉不搭理自己,便空饮了一口,叹道:“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好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穷,你还年轻,答应我,从今天开始多念书,少打架,跟你那群人模狗样的师兄学着点,”苏拉看他也是可怜,忍不住劝起了学:“行吗?”


叶恒琼浑然忘我,仿佛被那杯空酒灌醉了似的,眼神迷离地瞪了眼苏拉:”念个屁!爷饿了!走,去杨云海那混账屋里吃鱼去!让他惹我…………“


苏拉一听这主意好,恰又坐了大半夜饿得慌,眼看天色微亮,估摸着杨云海还没醒,便跟着叶恒琼溜去了杨云海做鱼的厨房。


都说偷食来的才是最香的,这话说得真没错,苏拉平日里也不觉得这杨云海手艺有多超群绝伦,不过就一般意义上的好吃,吃多了也就腻味了,但今日这一偷食,顿觉得美味非常,胃口大开,似乎有种别样的味道在里头,由是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正当两人洗劫存货时,忽听得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拉暗道一声不好,这家伙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刚想夺路而逃,却见叶恒琼早已翻窗跳出使出一个玉泉鱼跃紧接着蹑云逐月撒腿狂奔数十尺,而自己正想跟出去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苏拉你滚出来!又偷老子给你师姐的鱼!”随着杨云海一声暴喝,苏拉当机立断隐了身,半俯下身,慢慢向门口绕去。


“有种吃没种出来?”


杨云海等待半晌,不见有人出来,冷笑一声,吹了个口哨,只听一声尖锐的隼鸣自身后而来,苏拉左臂一痛,来不及闪躲被那白隼抓了条血印出来,同时因为分神,整个人暴露在了杨云海面前。


苏拉捂住伤口,瞪了眼杨云海,不甘示弱地挑衅道:“想要回去?可惜已经在我嘴里了,你有种叼回去啊———唔!放开!”


苏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凑上来的男人,就这么直截了当地从自己嘴里抢走了最后半截鱼干,唇齿相接的一瞬间他心脏猛跳,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嘁,多大点事。傻了吧小样?”杨云海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拍了拍苏拉的头,健步离开,徒留苏拉在背后气的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你……你他妈……?!给我回来!”


苏拉追着杨云海打了一个上午,闹得帮里鸡飞狗跳,罪魁祸首叶恒琼懒洋洋地坐在旁边啃着鱼百无聊赖,一想到自己穷得叮当响更是深觉空虚,于是转身向帮主提议道:


"帮主,下午我们去劫镖吧?"


赛维娅抱臂而观,打量了眼不远处互相谩骂的两人,点点头:


“也好,省得有些人精力没处花。”


劫镖不是个容易活,尽管帮里是组团去的,对面却愣是搬来了三倍人数的救兵,赛维娅估摸着今天赚的也差不多了,便挥手示意众人撤退,可苏拉却玩上了瘾,光顾着追人完全没看到赛维娅的指示,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敌方军马团团围困了。


“嘁”


苏拉无法,唾了一口血沫一咬牙强隐了身想冲出重围,可方走到半路便被一杆横枪扫了出来,他心想着要不就装死吧没准还能逃过一劫,却忽觉得脚底生风,随即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然后便被人像猫一样拎着提溜起来腾空而起,他转头一看,来人竟是杨云海。


杨云海一反往常地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带着他飞回了营地。苏拉觉得二人间这诡异的沉默有些别扭,便向眼前正给自己包扎的人斥道:


“我还没玩够呢,谁他妈要你来救了?”


杨云海先是愣了愣,随后没好气地瞥了眼对方:


“要不是为了你师姐,你为我乐意?你回去好好谢谢她。”


苏拉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一时语塞,可心里忽然有些没来由的落空,却又不想让杨云海知道,于是不满地哼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杨云海见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甩袖背过身去:“现在伤不疼了吧,我走了。”


“等等。”苏拉忽然拽住了杨云海的袖子。


“怎么了?”杨云海也有些诧异,这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竟然会挽留自己?难道是要道谢?


“你……你和,你和我师姐,怎么样了?”苏拉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句话,杨云海一听,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诶哟,原来他误会了,看他这模样还真有意思。


逗逗他好了。


想到这里,杨云海还是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你偷乐什么?”苏拉余光看到杨云海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当即起身推了他一把。


“能有什么?你自己不会看么?”杨云海恶劣地一笑,“你师姐有心上人了。”


苏拉闻言,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消沉了起来,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真的么?你他妈别骗我。”


“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话音方落,苏拉便没了身影,杨云海站在原地嗤笑一声,这傻小子,可真心急。


话说回杨云海,他自从那天和赛维娅彻夜长谈之后也算是想通了,自己就是看到苏拉来劲儿,不管是客气也好斗气也罢,反正就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他也曾试着同苏拉和解,可惜苏拉却偏不领情,尤其是在赛维娅拜托他给楚笑鸿雁传书之后两人的来往似乎更密切了些,苏拉因此也更不待见他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嘛,看苏拉炸毛其实也挺好玩的,和那只白猫,叫什么来着?哦,球球,和球球一模一样。


杨云海这么想着,有事没事便去逗逗苏拉,小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


今天把他从那堆人里救出来的时候明明脸都白了,还硬撑着说不要他救,啧啧。杨云海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知怎么地想到了苏拉在自己怀里是微红的耳尖,又想起那天从他嘴里抢吃的时候一脸窘迫的样子,忽然觉得刚入帮那个月受的憋闷气可算值了,自己之前说啥来的?治到你服帖!对,就是要你服帖!杨云海想到这儿,心情格外轻快,提着小酒哼着曲儿,乐颠颠地想去找苏拉再切磋个几盘,可方一过拐角,便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别院里头,步伐飘忽,似乎喝地烂醉如泥。


杨云海先是以为又是叶恒琼在发酒疯,可当听到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他便停下了脚步,得,苏拉这小子,肯定知道了。


杨云海把头探进庭院,只见苏拉一个人念着赛维娅的名字,然后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胡语,对周围一切不理也不睬,一个人抱着一壶酒倚着墙看着天心的月亮又哭又笑,兀自喝得尽兴。




院子里飘满了酒香气,这味道杨云海越闻越熟悉,定睛一看,酒坛子封纸上还画着几株桃花,真是翻天了,这酒敢情还是从自己那儿偷出来的。



苏拉醉的不省人事,哪还注意到旁边正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今日他终于忍不住去问师姐到底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当师姐告诉他楚笑的名字后他当即夺路而逃,不是他听不下去,只是他不想让赛维娅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多大一个男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委屈哭了,丢人。


其实他心底也不尽然是失恋的悲伤,他还是为师姐找到幸福而开心的,甚至在那个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丝丝雀跃和释然,只是现在失落大于这一切,毕竟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却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泡影,这种心情就像小时候自己在罐子里小心翼翼存着的干货有一日忽然全部不翼而飞了一样,加上酒意上头,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把一腔失落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毫无顾忌地放纵过自己了,酒喝得见了底,便愤愤打碎了酒坛,胡乱踢砸着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他在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直到嗓子喑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才脚一软,悻悻瘫倒在了地上,恍惚间看到一抹人影出现在眼前,模模糊糊仿佛鬼魅般不真切,随后便感觉被人抱起,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便放弃了抵抗,然后再没有了知觉。

第二日苏拉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他睁开眼,这屋里的摆设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一扭头,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张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苏拉惊地猛然起身,发现自己竟是一丝不挂,而身旁的男人正在熟睡,他转头去看不远处散落的衣物,两人的鞋子乱七八糟横陈一地,一片狼藉,暗示着昨天晚上发生过的混乱。

这下苏拉可是彻底吓醒了,他忙检查了下自己身体,并无任何不适,正想踹醒一旁的杨云海,却见对方被自己的动作惊扰,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便看见苏拉那吃惊的深色,一钩嘴角,轻笑道:

“酒疯发完了啊?”


“操,我衣服呢?你个变态脱光我想干嘛?”苏拉又气又急,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打得杨云海闷哼一声。


 


“你大爷的,昨天晚上吐了自己一身,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你给你洗衣服,醒了还要挨打,以为我好惹是吧!”杨云海佯怒,一个翻身把苏拉压在身下,“还说我变态?我现在就给你变态个看看你信不信?”


“滚开!”苏拉屈起膝弯,顶上杨云海腹部,顺势一滚骑在了杨云海身上,“废话少说,我衣服还来!”


“没干呢,还是说你要裸着出去?”杨云海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此刻帮会里大多人也都醒了,“你穿我的吧先。”


杨云海指了指地上的驼色长袍。


苏拉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强,更何况丐帮弟子的其他衣服也就一条裤子,这身是算遮得多的了,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下床穿上了杨云海的衣服,隐了身飞速地向自己房里窜去。


只是脚步声还没离开多远,杨云海便听到苏拉一声震天的怒骂:


“叶恒琼你大爷!躲角落里练剑,装鬼呢啊?!”


“你不也来这角落凑热闹么?诶等等,你怎么穿的杨云海那小子的衣服?你——”


叶恒琼一贯的大嗓门伴随着他旋身九溪弥烟时呼呼的破风之声传进了杨云海的耳中,杨云海咂了咂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心道苏拉这小子肯定是不凑巧被九溪刮出形来了,啧啧,撞谁不好,偏被叶恒琼看到,他可别想安分过日子咯。


杨云海幸灾乐祸地感叹着。


等等。


杨云海忽然想到了什么。


昨天苏拉也吐了自己一身,现在他把唯一一件干净衣服穿走了,那自己穿什么?


于是开春三月的某个上午,帮主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同丐帮大师姐情缘的喜讯广而告之的时候,帮会里头就都知道杨云海和苏拉终于成了。


可喜可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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