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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明】您的冤家07

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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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以前总觉得祁清可能是个傻的,但现在看来他也没那么傻。

客栈那事儿之后一周,祁清主动找上门来,带了米酒和萨沙喜欢吃的毕罗,邀他出来小叙片刻。

祁清此时态度热情诚恳,言辞温和得当,萨沙再三推却,还是架不住这位故友突如其来的热忱,被拉着去了屋顶上看月亮谈人生。

月明星稀,风轻云淡,酒过三巡,相谈甚……其实不怎么欢,萨沙讲着讲着没了话,开始低着头用刚摘的狗尾巴草逗小葡萄,祁清则望着萨沙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

萨沙闻声抬起头,看见祁清离自己挨得极近,清澈的眼里倒映着猫,月亮,还有自己。

“我那时候如果知道你病成这样,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扬州。”

祁清带着愧意地抱了抱萨沙的肩,眼神深邃得能让少不经事的人误以为是深情,但萨沙早不是半年前的那个傻了吧唧的陆欢,他轻而易举地辨别出对方眼里满载的不是爱恋而是一种穷的叮当响还被逼着还债时的愁苦,这种眼神萨莎在这半年里见过很多,在不同的地方,却又有着相似的结局。

毕竟是我情你不愿的事情,谁都给不了谁想要的。

于是萨沙往后退了退,反过来宽慰祁清无妨无妨,不过陈年旧事,早不在意了。

说完萨沙打了个喷嚏,并且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北风吹过,萨沙深深嗅了嗅,扑面而来的是暮冬初春时的湿润花香。

祁清闻言,如获大赦,立刻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上前拉住萨沙的胳膊,眼神急切,恳求道:

“那你也赶紧劝劝我哥吧,他这几天凶得要命,我都快被他骂死了——”

“他骂你做什么?”萨沙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

“家里没人,拿你撒气?”

“不不,他让我过来给你道歉……”

看来还是傻的。

萨沙看着祁清,绝望地摇了摇头。



萨沙后来还是没能来得及找祁洐好好谈谈,和祁清谈过后的第二天义军就到了洛阳,至此之后城里便兵荒马乱的,狼牙在大营里发现了义军的眼线,挨家挨户地查奸细,和丐帮有关的更是格外照顾,萨沙这才知道自己住的那间客栈和对面青楼都是祁洐帮里买下的,这几日来都被弄得鸡飞狗跳,萨沙本就是从狼牙监狱里出来的逃犯,又生怕小葡萄跟着自己遭殃,也没和祁清兄弟俩打个招呼,一个人带着猫连夜偷偷跑出了城。

萨沙在路边顺了不知哪个倒霉天策的里飞沙,一路往南边跑,花了大半个月到扬州的地界才安心下来,想吃顿好的,一摸口袋,总共三个铜板,买个肉馒头都不够,只能把马转手卖给了个出手阔绰的藏剑少爷,凑合过了一阵,入夏前很快又因为小葡萄太能吃而陷入了窘境,可萨沙不通水性,又不会自己下水去摸鱼,思来想去只好重操旧业,跑去隐元会接悬赏单子。

萨沙这半年来可谓绩效卓越,早就成了隐元会的贵客,接引人一见是他,转身就在书阁上取了一册酬金最高的名簿,让萨沙自行挑选,萨沙本想随便拣个了事,谁知刚掀开簿子,第一页上竟赫然写着祁洐的名字,赏金也高得离谱,足足十万金,萨沙还没来得及惊讶祁洐怎么也来了扬州,就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拉着那接引人确认再三,可名册上确实就是洛阳分舵来的那个祁洐,萨沙不由眼皮一跳,心想这万一让别的杀手接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便干脆勾下了祁洐的名字,想看看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以至于招惹了大麻烦。

萨沙找人的功夫一向不赖,花几天在扬州分舵和丐帮弟子比较多的地方溜达了几圈就把情报搜集了个七七八八,大约就是三个月前他匆忙离开的那几天,洛阳城北的最大的江湖帮会青云帮差点被埋伏已久的狼牙军给一锅端了,地盘上所有的旅店铺子都被烧了个精光,人也失踪了不少,幸得义军相助,青云帮余部才得出城南下,举帮迁到了偏安一隅的扬州,但帮主祁洐却自此不再人前出现,青云帮但大小事务都由其胞弟管理。

有人说是祁洐与狼牙对抗时受了重伤不能再动武,也有说是他出城之前就遭了挫折心境大变,还有一个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在青云帮混的,还被祁洐教训过好几回,还在洛阳的时候亲眼看到帮主出城前几日都在焦头烂额地找什么人,可还就是怎么都没下文,愁得白头发头多了几根,之后就一蹶不振了,可又有一旁的人反驳他祁洐来了扬州后终日居于湖畔,与画舫上的艺伎伶人调情买醉,岂不乐哉,只不过流连温柔乡,不怎么过问江湖之事罢了。

萨沙起先还听得饶有趣味,吃着甜点摸着猫恨不得催那帮人快些说再多讲些,直到最后听见祁洐那风花雪月的近况,忽然不爽得很,啪地一下捏爆了手里的茶盏,引得周围酒客纷纷侧目。

那群聊得热火朝天的丐帮弟子这才发现自家分舵的角落里居然还坐着个面生的明教,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盯着人群,立刻纷纷围住那明教,正要盘问来历,那明教却忽然扶着桌子一阵猛咳,噗地吐了口血出来,吓得本欲上前的几人都停了手,那明教却机灵的很,趁机把他怀里那只绿眼睛的波斯猫往地上一放,随它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把人群搞得一团乱,自己则隐身跑没了踪影。







天保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长了一张招人打的脸,在洛阳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门房,偶尔偷几个懒,祁洐就三天两头教训他,今天在分舵喝多了多嘴了几句,竟然又被人盯上了,这会弯刀就架在脖子上,那只绿眼睛的波斯猫和绿眼睛的明教一前一后把他夹在窄小的巷子里,天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跪下来求饶都不行,那个明教颠来倒去就那么一句话,要他带自己去见帮主。

天保只好装傻充愣,说帮主这几日在再来镇上处置货物,一时半会回不来,那明教便用冷冰冰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威胁道再扯谎就割了天保的鼻子,同时又重申了一遍,他要找的不是祁清,是祁洐。

天保吓得一哆嗦,想躲开刀背,嘴巴却正好擦在刀刃上,刮得破了相,又疼又怕,只能捂着嘴哎哟哎哟地叫唤,想着拖延时间,心想说不定会路过的同门发现他。

那明教见他死活不交代,话音里隐隐有了几分恼意:

“你不是说祁洐一直打你么,给你个机会报复回去还不好?”

天保听了直摇头,嗫嚅道不敢不敢,会被大哥打死的。

“你就这么确信我打不过他?”

那明教怒极反笑,摘下帽子,冲天保挑了挑一边眉毛,戏谑道:

“这样吧,你是想现在就被我一刀刀砍死,还是过几天再被你那个整天拈花惹草的大哥给扇巴掌?”

天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才发现对方就是在洛阳时祁洐让自己重点照看的那个明教。



萨沙早就见过这个跟班,当时还在被祁洐死缠烂打的几天里这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偷看自己,但萨沙看这人没什么武功底子,一脸草包样,也就没有管他,这次被他逮着,自然新仇旧帐一起算。

萨沙把人堵在巷子里半天,见对方软磨硬泡就是不肯松口,就把人吊在一个荒地的枯井口饿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红烧肘子去盘问,当着那人面啃得津津有味,一口都不给吃,第三天正想吓唬吓唬那草包把人关井里的时候,对方忽然哭爹喊娘地说愿意给他带路,眼泪鼻涕蹭了萨沙一裤腿,萨沙这才嫌弃地把人从井口放下来栓在树上,自己去一旁河里洗了一把后才跟遛狗似的牵着那没骨气的跟班去找祁洐。

路上那个跟班还见缝插针地给自家老大辩白,说大哥来了扬州以后没有拈花惹草,就是整天坐在湖边借酒消愁,顶多去画舫唤人来唱唱小曲,一个姑娘都没睡过,规矩得不得了。

萨沙听了就来气,心想照这说法,自己也没跟祁洐真的睡过,可那人对自己干的事儿怎么都说不上规矩,没准其实他对谁都这样,不撩搔就难受,也就自己以为这王八蛋是认真的,还傻了吧唧地担心他安危,顿时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气得只想去把那到处留情的痞子揍一顿。

萨沙见那跟班还在滔滔不绝地给祁洐说好话,凶巴巴地骂了句闭嘴,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催促他快走,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见了祁洐怎么好好把人教训一通,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那跟班在田地七拐八绕的绕了好半天,终于把萨沙引到了一处郊外的滩涂上,那时正当黄昏,萨沙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嵌在夕阳里,积攒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隐身拔了刀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就要打,脚还没着地,就被那跟班一把抱住了大腿哀求道:

“少侠!别!别冲动!大哥他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萨沙怎么都甩不开这牛皮糖,蹬了两下腿总算感觉腿上劲儿松了点,就听那跟班又劝他:

“大哥正难受呢,这几天都一个人坐那儿不知道在哭还是啥,整宿地看天看海,你就别去刺激他了……”

“他也会哭?你可别逗我。”

萨沙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一边一个幻光步跳出了桎梏一边往祁洐坐着的地方走去,可越接近就越看的清楚对方肩头真的在微微耸动,不由怔了怔,心想说不定是看错了,却还是放慢脚步小心翼翼上前去,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喊他名字试试看,万一那小弟说得都是真的,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萨沙还在纠结,对方却忽然转过身来,打狗棒在地上一扫甩出道沙瀑来,撒得萨沙一头一脸的沙子,看着狼狈退开的萨沙,得意洋洋地把那竹棒往肩上一搁,脸上没有半分难过,倒是笑得痞里痞气:

“怎么,当初一声不吭甩了我,又消失了好几个月,现在还想我乖乖坐着给你打?”

萨沙好不容易把眼睛里的沙子都揉了出来,看着祁洐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旋身就是一刀却砍在了打狗棒上,只得和祁洐僵持原地,咬牙切齿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欠的那些风流债全扬州都知道了!”

“风流债?”祁洐神色古怪,仿佛没听懂这三个字一般。

“别装!这草包都跟我招了!”萨沙气红了脸,指着身后躲在树丛里跟班道:

“他说你成天在画舫上鬼混!”

祁洐眉头一皱,又好气又好笑地把竹棒划过刀背撬开了萨沙的弯刀,用另一只手丢了块石头砸在天保脚跟前,远远训斥道:

“天保!我就叫你把人带来,谁他妈让你出去胡说八道这些了?”

天保立马跪在地上直磕头,连连求饶道:

“小的真没乱说啊!都是那天馆子里码头走货的二麻子胡吹的,小的解释了好久,可那位少侠就是不信小的 ……”

萨沙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叫天保的跟班,末了又回头看着骂骂咧咧的祁洐,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进了个套,什么十万赏金,根本就是祁洐吃饱了没事自己挂上去的,怪不得当时那隐元会接引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闪闪烁烁,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你他妈一直在耍我?!”

萨沙原本心里一松,但转念一想,自己被骗得团团转,便又更加意难平,上去就对着祁洐的脸怎么狠怎么招呼,出招极快极猛,角度刁钻,身法敏捷,根本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渐渐地祁洐也有些招架不住,便从那坐着的礁石上跳了下来,用打狗棒拨开萨沙的刀,摆出降龙十八掌的起势,故意板着脸道:

“非要和我打?到时候被收拾哭了可别求我放手。”

萨沙没料到祁洐这回竟然认真了起来,以前祁洐让着他只用打狗棒他自然心里有数,也对自己的功夫颇有自信,可若是加上那要命的掌法,他心里可就真的没底了。

毕竟他当年可就完整地领教了一套祁清的掌法,病根子落到了现在还没好,更别提功力比祁清更深厚的祁洐了。

可事到临头,要逃跑也显得太怂了些,萨沙咽了咽口水,硬是鼓足了劲怼回去:

“谁收拾谁还指不定呢!”

萨沙憋了口气,隐身躲在一旁水里,看着祁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沙滩上乱转,掐准了对方背对自己的时候跃出水面直奔软肋而去,祁洐却仿佛早有准备般不疾不徐一掌拍地,溅起半人高的水浪,只闻一声龙啸般的巨响,就把萨沙震出了四尺远。

萨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地一滚使出贪魔又缩了回去,正想趁机绕到祁洐背后偷袭,却又在出来的那个瞬间被人一把拎住,怎么也脱不开身。

萨沙气急,回头一看,碍事的竟然是那个草包跟班,正可劲给祁洐使眼色,萨沙眼看祁洐一脸势在必得地冲上来就是一招亢龙有悔,自暴自弃地闭了眼,心想自己一年前被祁清一招亢龙打得颜面尽失内伤难愈,一年后就算功夫小有长进,也怕是又逃不过这同一招了。

命该如此,注定不如人——

啪!

萨沙感觉有一道狠戾的掌风从面前掠过,却没感觉到半分疼痛。

过了片刻,萨沙疑惑地睁开眼,直见祁洐两手合掌,正停在自己面前几寸的地方。

原来祁洐那一掌打的是自己的左手心。

“傻小子,看给吓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萨沙愣了片刻,气得上去就是一脚,祁洐却一躲没躲,不痛不痒似的还站在原地痴痴看着眼前的明教,伸手摸了摸那张红扑扑的脸:

“嘿嘿,我弟说的对,你笑起来真的贼好看。”

萨沙眨眨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都笑出泪来了。

“以后别一直虎着脸,也对我多笑笑,成不?”

“不行,看你来气。”

萨沙一把捏住祁洐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不准他乱动,凑近过去,气鼓鼓地把眼泪全都蹭在了祁洐的衣服上。




后来萨沙又把名字改回了陆欢,跟祁洐一道住在了扬州城外的小镇上,喂猫,捉鱼,手痒了就去接两单,祁清接管了帮里大部分事务,偶尔忙里偷闲去看看旧友和自家亲哥,却总被祁洐用各种方式提前请出家门,今日祁清不过借躲雨的功夫上门蹭顿饭,亦未能幸免,还没呆够半个时辰,又被祁洐催着赶着出去收债了。

外头雨后初霁,一片晴好,祁清给悄悄跟出来的小葡萄塞了几个小鱼干,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边走边喝着陆欢送的葡萄酒,不由对自己那见色忘义的大哥心生感慨,这人呐有了相好不要兄弟,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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