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襟上雨
雨势渐小的时候素素正挽着袖,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踩水玩,水塘里那几缕稀疏的云,都被波澜切得碎成了一片片。
素素蹦跶了小会,听有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就见柳云洲一手打着伞,一手虚揽着自家公子回来了,簇起好看的小山眉,忙上前去掸掉杨竹秋身上的水珠。
“晓得这样就多带柄伞嘛,衣裳都潮了。”
小姑娘一边碎碎念,一边取出帕子帮杨竹秋擦了擦头发,转身从柳云洲手里拿回伞来,道:
“侬也是,讲了公子不欢喜外头人碰伊……“
杨竹秋听了,立即拉着素素的手摇了摇头,写下几个字,素素只好乖乖地把没说完的话收了回去,有些娇嗔地瞪了眼一旁柳云洲,抱起椅子上那件湿了的青色外袍,小跑着去了里屋,不一会拿了个白净的小瓷瓶出来,放进杨竹秋手里,就又行了个礼,出门去了。
杨竹秋示意柳云洲坐下,柳云洲看见瓶子,想是要上药,松了腰带扯开领子,大剌剌地露了半边臂膀出来。
那头杨竹秋听见悉悉簌簌的声音,拿着药转过身,看到柳云洲就袒着胸这么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不禁怔在了原地。
柳云洲笑他:
“有那么吓人么?”
杨竹秋回过神来,匆忙上前在柳云洲掌心潦草地写道:
“此乃内服之药,柳兄快把衣裳穿上,莫着凉了。”
“咳,误会误会。”
柳云洲假咳两声,忙不迭吞下杨竹秋递来的药丸,低头整理衣服掩饰着尴尬。
杨竹秋倒是真担心他伤势,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不移半分,直到看左肩上红肿泛白的伤痕终于又被遮掩进衣物之下,才蹲下身来,摸上柳云洲冷得不似寻常的右手,踌躇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在他另一手的掌心用极慢的速度写道:
抱歉。
“没事,别这么说。”
柳云洲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抽出手,当着杨竹秋的面握了握拳,反复五次,不管怎样凝神贯注,右手收放时总是比左手要慢上半拍:
“你看,若是前些天伤得再巧些,兴许我这左右手,就又能一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