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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明/唐明】仲夏夜物语·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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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仲夏夜之梦·同心》

BGM:《水星记》BY小坠


>>>正文


《再会》


01

七夕夜,扬州城里很是热闹,可百步开外的林子里,却冷清得只有一地月光。

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时,安诺仓皇躲了进阴影里,两把从不离身的弯刀,却被落在了树下。

来人一身墨蓝衣裳,臂侧银刃锋芒夺目,他拾起刀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又轻轻放了回原处;但也不走,就这么靠着树干小憩起来,似乎是知道刀的主人还没走远,想等人自行现身回来。

安诺屏息静观半晌,险些没忍住过去取了,可末了又想起那人方才的行径,咬紧牙关背过身去,走得决绝。

丢了便丢了吧,反正不值几个钱。

可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半柱香前他还在扬州城里,唐落星约他浅酌几杯,他想着说清楚也好,便去了,可酒过三巡,唐落星却忽然道,安诺,我喜欢你。

唐落星平日是个极冷漠的人,唯独对安诺要比在别人面前温柔许多,此刻亦不例外,言毕不再多话,只是默默等着安诺的回答。

可安诺却慌了神,被唐落星轻握的手微微发颤,思绪乱得一塌糊涂。

他想逃,却不知往哪儿逃,想走,却不知跟谁走,念头转来转去,安诺绝望地发现,此刻自己唯一想见的人,竟还是那个不知在何处寻乐的丐帮。



02


安诺与苏放是极好的朋友。

苏放九岁时跟义父去瞿塘峡走镖,误打误撞救了差点被水贼撕票的安诺,安诺十六岁时在南疆试炼,阴差阳错替苏放饮下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毒蛊。

苏放常说,咱俩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就已经互相欠了一条命,这啊,都是缘分。

苏放出师时入了义军,那年天下大乱,他被派往战事最激烈的潼关。苏放那年十八岁,正是一腔热血的年纪,总以为自己能以一当百,可战场上还没能立下功名,就差些身先士卒了去。

安诺是奉命协战的精锐杀手,经过尸堆时顺手把看起来还在喘气的苏放捡回了大营,随军大夫忙得两眼发黑,焦头烂额地问他捡个没救的回来做什么,安诺摇摇头,神色淡然,半点不急的样子,人却堵在大夫跟前道,这人看起来眼熟得很,你得给我救活了。

好在长歌门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一曲高山流水的时间,总算是把苏放从阎王殿拽了回来。

苏放倒是记性好,昏迷了两天,一睁眼气都还没调顺便认出了守在床边的安诺,坏笑着去掐他那张稚气未脱嫩圆脸蛋道,小猫崽,咱们又见面了。

安诺最容不得陌生人突然近身,一被摸,本能地打开苏放的手,看着人的眼神震惊而又嫌恶,可等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却又倏地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地跑出了帐篷。

后来战火熄了,苏放与安诺一道去了淮南,苏放虽落了些许病根,但不妨碍他打架,安诺又是个武痴,两人光是切磋打擂不够,还给金水镇的商路平添了不少麻烦。

安诺虽与苏放玩得来,性子却差很多,安诺天生有张娃娃脸,对人却总冷冷淡淡的,比起说话更喜欢用那对不离身的鎏金的弯刀解决问题,哪怕天塌了也永远是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唯独和苏放在一起时才会多些表情。

苏放不一样,他是出了名的浪子,扬州的十里八乡都有他的名声,传言他掌法刚阳威猛,打遍江淮无敌手,而若是去问问那些画舫上伺候过他的风尘女子,她们便会红着脸道:

苏大侠呀……猛得很!那活儿真是……唉,不同你说了!

总之不论是床上还是床下功夫,苏放都是一把好手。

一日苏放在青楼放纵,不知深浅喝伤了身,抱着树呕血,安诺闻讯赶来把他连带回了明教据点,苏放却还死不正经地趴在桌子上说他最喜欢有异域风情的美人,安诺听了,警告他不想早死的话就节制些,苏放醉眼朦胧地保证绝不再犯,扭头就打量起安诺师兄胸前纹着的圣火,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苏放一身毛病却还风流得盛名在外,整日与他一起的安诺身上自然也少不了风言风语,可这桃花债从洞庭湖一路欠到长安城的丐帮弟子,撩遍了所有遇见的男男女女,却唯独不碰自己的好友半分。

有时旁人见这安诺与他出双入对,随意打个趣,苏放无一不摆出副正经样子矢口否认,而安诺不与人接触惯了,在一旁自然也不出声,心里却不是滋味。

安诺是单恋着苏放的,从第一次见面,苏放站在地窖口向他伸出手的时候开始,许多年了,他都不声不响地惦念着,可苏放看起来却从没有半分那方面的意思。苏放待他好,是像兄长待幼弟一样的好,一旦有什么让人误会的地方,苏放总是第一个回避。安诺是个识趣的人,既然苏放不想,他便不提,就这样一厢情愿地在他身边将就着做个朋友,也是好的。

那日他带着两个新来中原的师妹走镖,半路撞见出来劫镖的苏放,小姑娘听二人言语间似乎熟识已久,来往过招时也很随意,像是在打闹的模样,就开玩笑问师兄今日这般放水,莫不是不舍得伤着相好?

安诺刚想解释,就感觉苏放陡然加大了手里力道,凌厉的掌风堪堪擦过侧脸,疼得就像是被掴了一掌,安诺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遭,旋身反击,却还是被抢先发难的苏放占了上风。

苏放本就是练的至刚至烈的迅猛掌法,于安诺而言是天大的克星,苏放存心发难,步步紧逼,安诺自然招架不过,只得左右闪躲一退再退,直到被一掌亢龙推到了山崖边,才终于找着机会匿了形逃脱。

晚上苏放拿着药来找他道歉,安诺却没来由地烦躁,隐了身拒不见客。

也不知苏放是不是脑袋里少根筋,还是生来就没有找人的天赋,虽然硬碰硬安诺定然敌不过苏放,但只要他一隐身,苏放立刻就没辙。有时二人切磋,安诺故意留下破绽,苏放却还是像个无头苍蝇般满地乱转,东一拳西一掌,拍得都不是地方。

安诺也教过他其中技巧,可苏放怎么都学不会,也不知是故意不想学,还是真的没这个本事。

那晚苏放好好吃了顿闭门羹,干等一个多时辰,春寒料峭,入夜风凉,苏放咳了几声,冻得有些受不住,终究还是放下带来的东西走了。

而安诺依旧隐着身,坐在屋顶想白天的事情,心想大约自己形貌鄙陋,实在入不了苏放的眼,若不是这样,怎么会连别人的半句玩笑话都听不得。

但唐落星的到来很快就打破了安诺的自我质疑。


唐落星是苏放同父异母的兄长,各自拜入不同师门之后虽聚少离多,但总还没有断了往来。

唐落星本来只在川蜀一带活动,年前受苏放之邀,说是十年一度的名剑大会在即,可来试试,一展身手,唐落星想着许久不曾去过江淮一带了,去看看也无妨,便赴约去了扬州。可那日到了约定的时间,苏放又不知上哪儿去厮混享乐,唐落星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影,只得在湖畔的凉亭里与另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明教面面相觑,而那明教被他盯得久了,不大自在的模样,避开眼神就想走,可身形渐隐之际却被唐落星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手腕,问道:

“这位少侠就是安诺吧?二弟总在信里提起你。”

“你是……?”

安诺语气平淡,比起疑问更像是应付客套,苏放已事先和他说过兄长要来,唐落星的眉眼又与苏放有几分相似,刚才那番对视下来安诺心里其实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但内敛谨慎的性子还是让他选择让对方自己说出口。

“在下唐落星,是苏放的异姓兄长,”唐落星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方才是我唐突了,二弟说你俩年纪相仿,我总以为你看起来应该更……”

唐落星说着忽然发现似乎内容又有些冒犯,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只得松了手,退开些许,静静等着安诺的反应。

“……更像个大人些?”

安诺接了话,可脸上还是那样,无甚表情,只是尾音有点微妙地上扬,似是在表达不满。

唐落星闻言愣了愣,脸上的笑意却更甚,心里明知道一个成年男子大约不会喜欢被人这么夸,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还真挺可爱的。”




03


第二天苏放终于从温柔乡里挣脱开来的时候,安诺才见识到唐落星平日真正的模样。

凶得很。

不是那种乡野莽夫的凶悍,而是不动声色间一瞥诛心的凌厉气势。

三人都在场时唐落星没再说昨日那么多话,点头摇头外加几个眼神便把苏放管得不似平常那般神气活现。

安诺有些惊讶,还以为是唐落星在生苏放的气,可等与他一道上了趟擂台,安诺才发觉唐落星似乎对是谁都这样,唯独与自己说话时才像个普通人。

除此之外,唐落星也不忌惮安诺是苏放的老搭档,来了扬州之后频频单独找安诺出来切磋或是打擂,安诺觉得落下苏放不太好,当着苏放的面提过几次,可对方竟也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唐落星修习的亦是元气功法,让他随唐落星多去擂台上练练手也好。

苏放的话诚然不假,和唐落星相处久了,安诺的身手被调教得长进不少,而且比起苏放的粗枝大叶,唐落星要温柔体贴得多。安诺同唐落星在野外时,从来用不着担心什么偷袭受伤,唐落星自会替他用机关挡着,累了困了,唐落星便照顾着他,遇着难处,唐落星也会替他解围,除了总喜欢时不时揉乱自己头发——安诺本是不会让苏放之外的人碰的,但他确实又躲不开唐落星。不知为什么,唐落星全然与苏放相反,安诺知道唐落星待他与别人不同,便一躲再躲,可每次不管怎么隐身怎么藏,唐落星总能找到他。

时间长了,苏放那儿也慢慢地疏远起来,这大半年里安诺时常听见苏放又在别处花天酒地的消息,也不知他这般放浪形骸身体怎么吃得消,喝伤了醉倒在路边可还有人把他送回去,可苏放在这事上从不主动找他,安诺亦没法多管,生怕走得太近了,又像上次劫镖的那次,闹得不欢而散。

安诺有时候猜苏放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只是不说破,而唐落星一来,自然就成了他打发自己的最佳人选。

七夕前一天,苏放难得又想起安诺来,在天要亮不亮的时候跑来,提着酒壶喝得半醉,把门敲得哐哐响。

安诺很少早起,醒了也多半爬不起来,被扰了清梦就把自己团在被子里,极为不悦地发出两声猫叫似的呜咽,苏放听了摇摇头,翻窗爬进里屋,挨着那一团被子道:

“猫崽子,醒醒,天亮了。”

安诺吓得一哆嗦,毫无防备地掉下了床去。

一阵子没见,大约是整日花天酒地又没人照顾,苏放看起来消瘦了一些,他把安诺拉到屋外的小石桌前,揽着人的肩开始就诉苦,而安诺则闭目养神,他是不会注意去听苏放在讲什么的,反正每回都一样。

无外乎人生苦短,佳人难觅,又一次痛失良缘,末了还要捶胸顿足,哀叹一番自己风流倜傥,只惜无人赏识。

安诺打了个瞌睡,苏放话音一落,如梦初醒,脑袋里只勉强记得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便随口接道:

“怎么,我不是人吗。”

苏放顿时不作声了。

安诺一怔,咬破了自己嘴唇。

他本只是无心敷衍,可话出口的时候,不知怎么有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跟着跑了出来。

原本普通的安慰也无端多了几分暧昧的意思。

苏放低垂着头,揽着安诺的手悄然松开了些,安诺一动不动,漠然看着天际的鱼肚白,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盘亘不去。

正当安诺准备故技重施,身形开始渐隐之际,苏放却忽然拍了他一把,语气轻松道:

“你个小夜猫子,怎么好算人呢?”

安诺干笑两声,胳膊被拍得生疼,舌尖咸咸苦苦的,说不出话。




04


七夕夜,安诺去见唐落星的时候,其实苏放也在。

他本以为是唐落星叫来的人,但唐落星的表情表明了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苏放。

唐落星将那枚刻着安诺名字的红线戒放在他手心里,安诺少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怔了半晌,扭过头去躲开唐落星的目光,却恰好看到唐落星背后正提着酒壶四处张望的苏放。

灯火阑珊,树影婆娑,拥挤的人潮里只有那纹着红蓝花绣的身影像是被月光格外关照,清晰而明亮。

安诺脱口而出便是苏放的名字,苏放听见有人唤他,不自觉地看去,就见唐落星正握着安诺的手,两人挨得很近,十分亲昵的模样。

这七夕佳节,能成双结对的,来去无外乎就这么几件事。

苏放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上前时恰好听见唐落星又对那明教柔声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安诺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眼眶与鼻尖都红红的,西域人特有的通透眸子里隐约闪着微光,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直到唐落星又靠近了些,才终于一把拽住要走开的苏放哀求道:

“苏放,你跟你哥说,你知道的,我一个人惯了,不喜欢这些东西…我……”

安诺从未在人前有过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可越急便越是语无伦次,苏放任由他拉着自己那半片袖子,直到安诺再找不出什么说辞来,才和唐落星对了一个眼神,抽手退开半步,颇为无奈道:

“安诺,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谁都碰不得。”

安诺感觉苏放似乎是顺水推舟地把自己轻轻往唐落星怀里推了一把,而唐落星什么都没说,只是双臂微微收拢,将自己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先试试也无妨,他不会伤你的。”

苏放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安诺,然后就似乎急于撇清关系似的,头也不回地顺着人潮走了。

七夕夜,鹊桥仙,满街都是恩爱的鸳鸯眷侣,安诺却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丐帮亲手推给了别人,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绷不住,断线似的掉了下来。

安诺九岁之前都不是这样的,他也曾会哭会笑,会撒娇也会耍脾气,可自从被苏放从水贼窟里救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这之后安诺很少哭,也不怎么笑,不喜欢别人碰他,总是偷偷藏起来,一个人在黑暗里不知想些什么。

安诺有一半的中原血统,所以他和教中所有西域来的师兄师姐都不一样,黑色的卷发配上不见笑容的脸让他看起來比金发碧眼风情万种的其他同门更加难以接近,安诺平时安安静静地躲起来修炼,是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个,被欺负了也不会喊,只一遍遍倔强地爬起来直到把人打到鼻青脸肿。

而苏放那么张扬的人,神采奕奕,明朗如风,安诺十六岁时再遇见他,被苏放捏着脸说这么可爱的小猫崽,可别说没就没了啊,安诺当了真,受伤之后硬是想着苏放的这句话撑过蛊毒发作等来了巫医,可现在想来,不过是对方从没有见过自己这样冷僻性子的同龄人,一时觉得有趣的玩笑话而已。

如今时过境迁,安诺性格也依旧未改,杀人如饮水,稀松平常,逢人遇事亦不见喜怒哀乐。

安诺躲起来的时候听见不少人背后说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木头,可木头又怎么会哭呢。

四周人很多,安诺不想被看笑话,眼泪掉下的瞬间就迅速拉上帽子,用力挣开唐落星,隐身飞奔往城外的树林里去。

安诺东躲西藏,漫无目的地跑了许久,连双刀都丢了去,直到再感受不到一点点属于唐落星的气息——他终于一个人呆着了。

月圆中天,温柔地照着林子里的一切,安诺一停下,浑身力气就像都被抽空了般,再也站不住,软绵绵地靠着一颗松树慢慢蹲下来,终于还是瘫坐在地上,像还是小孩子时候那样,一个人躲在黑暗的,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里,捂着嘴,无声的,号啕大哭。

他知道自己总是过分安静,也不讨人喜欢,所以连哭都不敢发出声响。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十几年过去了,他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瞒过所有人,但他今日显然一败涂地,他慌乱中把自己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苏放面前,却被狠狠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别哭了。”

男人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安诺抬头看去,唐落星竟还是一如既往地找到了他。

唐落星对安诺从来都很温柔,他生怕又吓跑了人,特意施展浮光掠影跟来,也不知已经在一旁看了多久,硬是撑到内息耗尽才悄然显了形。唐落星上前蹲下身来,轻轻抱住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安诺,心疼地去亲吻对方的眼泪,轻声安抚着:

“没关系,这戒指算不得什么,就当我送你的小玩意,你若真不喜欢,扔了便是。”

安诺难过得人事不分,赌气攥着那枚红线戒不肯放手,胡乱摇着头,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直到哭累了,才被哄着靠在唐落星怀里睡着了。



05



第二天天亮前,安诺趁唐落星没醒,隐了身独自去找苏放,苏放一身酒气,似乎又是放纵了一夜的样子,刚风尘仆仆地赶回扬州城里就和安诺撞了个正着。

安诺神色如常,半分不见昨晚崩溃的模样,还同醉眼朦胧的苏放打了个招呼。

苏放有些疑惑,还以为是自己喝的太多出了幻觉,伸手捏了捏眼前人有些肉感的脸,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安诺没躲,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摊开手掌,那枚昨日唐落星给他的红线戒就静静地躺在手心。

“昨夜是我没说清楚,“安诺顿了顿,“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帮我把这个还了吧。“

苏放哑然,不知如何应答,而安诺的目光明亮透彻。

苏放踌躇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似乎是接受了安诺提议,可两人指尖相碰的瞬间,还是把戒指推了回去,叹着气道:

“这样……不太好吧。”

苏放做出决定的瞬间就已经准备好了与安诺僵持或是争执下去,谁知安诺很平静地收回了戒指,道:

“不好意思,这两天让你为难了。”

苏放见安诺身形渐隐,知道他又要走,匆忙想拦下解释,可这次安诺没有等他,苏放一头扑进了湖畔迷蒙的晨雾里,茫然转了小半个时辰,再寻不到半点熟悉的踪迹。





06

那天告别之后,安诺依旧在中原游历,却再也没去过扬州。

他把那枚红线戒留在了身边,但从来不戴在手上。

第二年七夕的时候,安诺在成都遇见了唐落星,唐落星依旧约他小酌几杯,安诺没有拒绝。

后来安诺还是习惯昼伏夜出,大多数时候都喜欢站在唐家集夜市人多的地方,看来来往往的路人嬉笑打闹。

安诺时而会出远门做些单子,但再也没有刻意躲起来过,即便这样,苏放也从没有来找过他。

也许是真的找不到吧,安诺心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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